至冬行动 04

#G #至冬行动

电影《莫斯科行动》paro。

旧至冬落幕、愚人众解散的两年后,“公子”接到一件令他追忆过去的任务。

楼梯上没有掩体,钟离第一时间将嫌疑人拉倒伏低,袭击者竟不依不挠,接连开枪。他感觉到手下身体不规则地痉挛,心知不妙,尽量贴着墙面拔枪回击。

“先生,这边!”他的车从侧面跃上门前台阶。达达利亚摇下车窗射击,这个角度礼帽男子全身暴露,只得退回洗手间内。

在他的掩护下,钟离把受伤的嫌疑人送进后排,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一行血迹。“去最近的医院。”他道。

“坐稳了!”达达利亚打满方向盘,一脚油门再度飞出。已经接近下班时分,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他无愧于介绍人对其驾驶技术的赞誉,操纵这辆性能寻常的轿车在车流中穿梭。

钟离为已不动弹、只会嗬嗬作声的伤者系上安全带。此人胸腹中弹,血流如注,他摘下手套,牢牢按住对方,在受创处塞入手帕作为应急处理。子弹在体内撕出一个空腔,这种伤势凶多吉少,能做的也唯有低声安抚:“嘘……我知道很痛,痛说明还活着。保持清醒,和我聊聊你‘大哥’如何?他接下来是不是要抢水宫赌场?”

砰——

“什——对、对,赌场……水,想喝……渴……”

——口渴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生理感受。

就在嫌疑人开口的同时,子弹擦着后窗一角飞过,而他近乎意识模糊,甚至没有对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作出反应。达达利亚待他话音落下才语速极快地说:“开枪的家伙跟上来了!我认得这张脸,是至冬有名的……佣兵。”

袭击者开的是一辆越野车,为了追赶他们已经造成了一起小型车祸。两车之间仍有几辆旁人座驾,相对位置又在高速变化,钟离选择暂时不作回击,继续关注伤者的情况。如他们先前所料,此人并不了解匪徒团伙下次行动的具体计划,只答得上自己的姓名;被询问“大哥”的身份时,他和着血沫吐出一个字,然后便陷入了永恒的缄默。

钟离探过他的颈侧脉博,深深吸了口气,“不用去医院了。往城外开。往人少的地方开。”

达达利亚先后轻点刹车油门,顶着红灯钻过车隙,漂移驶入一条小路。刚才的追逐中,袭击者又开了几枪,所幸没有命中他们的车,希望也没有命中别人的。他认同自己这位临时搭档的行事理念,却也必须出声提醒:“先生的车不如那位,路况好的话就要被追上了。他很可能直接撞过来。”

后视镜里暂时没有对方的踪迹,但他相信钟离不会立刻忘记那圈气势汹汹的保险杠。

“无妨。”钟离注视车后,一边解开嫌疑人身上的安全带,似乎是要将他放到地上。

越野车终于拐进这条难以变道的小路。“放松侧头。”一只手忽然从后排伸过来,湿而凉的手指按在他的颧骨上。前特工来不及思考,克制本能顺着这个力道歪过头。下一秒,一枚子弹贯穿了前后挡风玻璃。

——从弹孔的位置粗略估计,若他没有避开,现在至少会丢掉一只右耳。

“我的枪之前打空了。今天去安全局,怕他们有意见,没带备用弹匣。”手收回去了。达达利亚喘了口气,继续汇报。他脸上发冷,随后意识到那是钟离留下的死者的血。

钟离没有作声,仅以行动说明——至冬人从后视镜看到他单膝跪地,身形随着汽车震动而摇晃,仍能毫无滞涩地开启某处机关,抬起血迹斑斑的后座,从暗格中提出一个长型箱盒,又在复位的坐垫上取出盒中物件。

一支应当是改装过的AK-47。

小路即将驶到尽头,达达利亚利用那儿的街心雕像接连做出假动作,误导袭击者转到错误的方向,将人甩开百余米,又通过连续换线避开对方射击。后视镜中,钟离一一检查保险、弹匣、倍镜,他忍不住开口:“可以让我来吗?……那家伙以前也是愚人众。”

就在他说出自己曾经所属组织的时候,此前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怨怼、不甘……无数难以言明的情绪酿成的无名之火骤然爆发。旧至冬解体后,他始终不愿再经过那幢大楼。它曾为愚人众驻地;如今的至冬联邦安全局是肢解了愚人众、在它的尸块上生长起来的。这样一个负责国家安全的机构,竟然放任一名前身成员——多半出于金钱关系,持枪闯入,当众射杀跨国重案嫌犯,最后甚至无力阻止此人全身而退,纵车追击。

达达利亚不知道钟离能否理解自己下半句不算理由的理由,但他已经在为这个毫无专业素养的任性请求心生愧意。

而钟离道,“好。”

这个回答暂时抚灭了那股心火。

璃月人在全速飞驶的汽车上从后排侧身滑入副驾驶席,其姿态中的闲雅同他乔装前往水宫赌场时随手从侍者托盘中端起一杯香槟无异。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协助达达利亚越到后排,随后转移到驾驶座上,重新踩满油门,期间车辆仅仅是减速片刻。

“先避开油箱打发动机,位于中央偏左。再打前轮,左右皆可。”钟离说。

他们眼下位于通往城外的高速,越野车凭借自身马力已将两车距离拉近到不足百米——也恰好在“公子”的优势射击距离之内。他端起枪,匀速吐出一口气;在这几秒钟里,他忘记了旧至冬,忘记了愚人众,忘记了如谜的摩拉克斯和临时搭档,忘记了腿边正在失温的尸体和即将干涸的血迹。

砰。砰。

达达利亚完全领会了钟离的用意:先让对方失去动力,以免座驾在高速下失控,伤及无辜路人,又或者是罪有应得的司机。他屏息瞄准,扣下扳机,然后调整被后坐力推开的身体。子弹命中,后车开始减速,钟离也适时松了些油门,保持两者距离大致不变。第二次点射打爆了右前轮,对方在公路上旋转侧翻,后方一辆货车急打方向盘避开,摇下车窗冲他们破口大骂。年轻的前特工却是不恼,向他双指敬礼以示歉意,倒也没指望能被看到。钟离平稳掉头,尚未在越野车前停下,他便开门跃出,第一时间前去控制司机。

检查过油箱,确认没有泄漏和爆炸的风险,达达利亚拖着失去意识、被自锁束带反绑起来的袭击者往回走。钟离正从车上下来。他收好电话,脱下血污的长风衣,打开后车门为死者盖上。

“这辆车要送修了,会有人来同我们交接。”他说,一边和达达利亚一起搜了昏迷杀手的身,收走所有枪械、刀片和未知药物,这才送进后排,同他的受害人作伴,“此人先交给璃月方面,问完还给警察,公子没意见吧?”

公子没有;至于至冬警察,但凡他们立刻出现,都有资格产生一点意见。

也不清楚是钟离已经知会过谁,还是警方真的如此失职,先到的是救援轿运车。司机操作设备,放下一辆新车供他俩使用,又吊走越野车和钟离原来那辆,全程不曾露面。达达利亚提出仍由自己驾驶,上车后发现车里竟然为他们准备了清洁用品和换洗衣物。

他对着后视镜慢慢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一路上前大使又拨两个电话,第一个似乎是要求那位安全局副局长暂时宣布杀手在逃,尽量麻痹他的雇佣者,第二个是请人居间为他接洽水宫赌场幕后。聊完之后钟离同他解释,今日之事恐怕会打草惊蛇,不如尝试与赌场一起做局,安排一次适宜抢劫的“疏漏”,引人入彀;与此同时,公子也不应放弃继续自行调查。

达达利亚自无不从。肾上腺素还在他的体内燃烧,沿着神经留下快乐的灼痕。这是少年时代的他想象中,自己加入愚人众后会过的生活;然而直到愚人众解散,他都不曾得到外勤的机会。

此刻正是日落时分,他们被困在下班的车流中寸步难移。回想方才身边这位临时搭挡明显的纵容和默契的配合,他忍不住在温暖而飘飘然的微醺感中转头询问,轿运车司机是不是摩拉克斯的人。钟离没有回答;他的侧脸在夕阳的煌煌金光下显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何故,达达利亚认为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试探,不论这一次还是昨夜的基金会之行。

他开始觉得,这次任务不止有与摩拉克斯搭上线一个好处。

 

TBC

 

下集预告:飞车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