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花似雪遗鸿爪
「化月」之一。一则关于《盐花》的造谣。
克列门特得同事提点,认为自己不宜得罪长官的绯闻对象。
午后四时差一刻,往生堂的钟离客卿依约走进北国银行。
钟离先生于昨夜下了拜帖。照至冬人看来,这实在是多此一举。北国银行——或者说至冬情报组织对这位客卿向来礼遇有加,万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这确实不符合普遍理性,不符合情报人员的行为准则,然而钟离颇有一种使周遭之事合理化的能力。百无禁忌箓和漩涡之魔神事发之后,他们的活动大大受限,这两日更是因为“持有危险物品”,进出都有千岩军随行,连执行官都住到了办公室,断不会叫人扑空。然而钟离先生坚持以老派璃月人的礼数提前知会,结果就是午休之后,达达利亚顶着手下欲言又止的目光巡视了三遍行里的卫生和茶叶的库存。
达达利亚自是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又不能明着给璃月分行挂上横幅:欢迎前任岩君莅临指导,告诉他们这次接待水平某种意义上关系到至冬的脸面。当然他也不至于对自己否认,他们想的那些东西全无道理。一到三点半,他检查过保险箱的内容,整个儿提进会客室,泡上了茶,然后慢吞吞朝大门走去,不出所料接到提前一刻抵达、正在与弗拉德寒暄的老派璃月人。
他们像往常一样招呼对方,接着穿过大堂,由达达利亚引他走上楼梯。钟离一路上同所有人点头致意;他身上有一种深宏的气质,以至于每一个用眼神打趣他俩的工作人员都在与他对视之后收起了谐谑之意。第十一席执行官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法在未来五年内学会这一招。
钟离嗅见茶香时微微一怔。“用的是绝云间清心上的露水?我原先想尽快处理,然而这番美意也不可浪费。”于是他们对坐品茗。达达利亚听他侃侃而谈遁玉陵及其西南、天遒谷和轻策庄的水质及其对茶饮的影响,心中又冒出那个长久以来的疑惑:钟离是真的闻出来的,还是“亲眼”所见呢?摩拉克斯,或者说女皇陛下这样的执政魔神,是否对全境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
待两人用完第一道茶,钟离不再耽搁,起身走向那个保险箱。他唤出玉璋,把达达利亚隔在外边,开始检查上面的封印。
“没想到公子阁下御下有方,倒教我失算了。”他从保险箱内取出盐盏,打量一眼便放入准备好的袋中,一边称赞道,“愚人众的收容方式相当可靠。”
达达利亚干笑一声:“我也没想到克列门特会听劝。他不归我管。”他确实不知道克列门特的真实目的,想捞钱或者另有所图,也不清楚他这么做是出于一己之私还是哪位执行官的意志。他提醒过此人不要在往生堂的客卿面前造次,对待契约务须慎重,结果他居然真的带回一件盐神神器,以及一刻钟后赶到的整队千岩军。
封锁相当及时,执行官也无法在不强行突破的情况下瞒天过海,把这东西送回至冬。也许是钟离暗中出面了,北国银行和七星的法务代表唇枪舌剑半天之后,达达利亚收到国内的消息,同意合作销毁,并接受象征性的补偿。
钟离取出保险箱里另一件物品,没有打开,只是把那透明罐子握在手中转动了下,观察其中翻滚的雪白颗粒。“一共产了多少?”
达达利亚张了张嘴,最后道:“差不多二十公斤。”
钟离颔首,“从你们昨日午间拿到盐盏到我来之前,略多于一天的时间里倒出二十公斤,确实是合理的数字。也许是因为一直保留在赫乌莉亚的残躯附近,其中权能没有流失太多。三千年前,它的产量是一小时一公斤,除了制盐以外,也曾被用于确定时间和重量的单位。”他晃了晃盐罐,把这容器放回箱子里,对达达利亚说:“里面就是普通、纯净的盐,未受到魔神之死的污染,请随意处置。”
“先生不会又耍我吧……”
“或许?反正阁下也会把样品送回至冬检查。”客卿微微含笑,撤了护盾坐回去,和执行官交换文件,一同签下十几个名字。
“我那些同事才不可信,先生不是知道的吗?”达达利亚端详了下对方龙盘凤翥的笔迹,忍不住发表感想,“先生再掺和这些事,身份可就瞒不住咯。”
“非也。往生堂本就负责处理一部分相关事务,只是堂主还未到法定年龄,这几年暂且由我或其他仪馆人员出面。对了,仍有一事。”钟离拿出一枚信封,“遗迹之中,因我也在场,大家没有受到影响。但克列门特先生单独带着盐盏离开,恐怕有些妨碍。信封里是往生堂特制护符,请他佩戴三日,若是护符不再发光,便无恙了。”
达达利亚看着他,没接信封。
钟离同他对视。
达达利亚说:“钟离先生。”
钟离念出推销台词:“如有需要,可至往生堂购入更多。”
“那玩意儿倒盐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在看着。”达达利亚说。
钟离垂眸瞧他;他的眼睛和嘴唇在这种角度下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情态,让人既不能说他是在笑,也不能说他没有笑。在达达利亚忍不住又要开口之前,他道:“公子既然在我身边,自然康健;若是担忧,可以用这护符验证一下。”
达达利亚说,“……哦。”
达达利亚没去验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