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
「山海喜相逢」达达利亚生日贺文。
璃月码头激情告白事件(?)
环抱的山把海风滤了一道,吹到璃月港时,便失去了别处海港空气中尖锐的咸腥。沿街各色铺子飘出花、果、茶叶、粮食被蒸或炸熟散发的香气,达达利亚穿行其间,毫不费力地从中寻到钟离身上那一种。
他即将离开璃月。往生堂的客卿正在送他。
晨光刚刚爬上屋檐,吃虎岩的街道已称得上摩肩接踵,他们却没有被任何人打扰,顺利地一路走到港口——要知道,往日客卿总会招来无数热切的目光、殷勤的招呼、乃至莽撞的拦路请教。他怀疑钟离使了什么神仙的小技巧,叫旁人注意不到他们。这令执行官难免从胡思乱想中生出一些隐秘的期待——或许对方同他一样,比表现出来的更加享受两人的独处。
于码头站定时,达达利亚终于借着这份期望说服自己,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于是,当着两个似乎看不到他们的至冬卫兵,他放弃了计划中的道别之语,向钟离吐露告白;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却将潮水、汽笛、水手吆喝和海鸟振翅的声音推得很远。
往生堂谜一般的客卿注视着他,金色的眸子仿若夕照下宁静的深潭,足以让任何沐浴在这样眼神中的人产生为他所爱的幻觉。听罢他偏了偏头,耳饰随之摆荡,“可是公子,如今我不过是璃月港一个普通人。”
当然,当然,前任岩君总爱这样把自己轻描淡写地放进人群里。只是对于钟离的否定,即使来自钟离本人,也会让达达利亚产生争辩的欲望。他愤然吐了口气,“没有人会把让整个璃月港倾倒的人称为‘普通’,钟离先生。要么我对璃月语的‘普通’理解有误,要么你对‘普通’的要求太高了。”
“也许不太普通,”钟离微微一笑,“但和那种让公子念念不忘的‘不普通’已经不太一样了。”
执行官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忍不住提醒他,“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就很欣赏你,钟离先生。”
“然而这种欣赏只在我揭露上一份工作时才被点燃,转化为激情。”他柔声道。
达达利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可能无法反驳。在重新逼近的潮水、汽笛、水手吆喝和海鸟振翅声中,钟离清晰地说:“眼下你我都有正事要忙。按至冬和璃月的价值观,公子不妨再走走看看,等见识够了,再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无论如何,这便是拒绝了。这回他倒是没有试图争辩自己的见识是否足够,再怎么说要与摩拉克斯相比必然还是有所欠缺。被对方一语道破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对钟离产生兴趣有点类似吊桥效应。但钟离不是吊桥上的同行者,他是吊桥所在的高度本身。
他没有觉得太难受,摩拉克斯想来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轻易拨弄凡人的情绪。不过事后回忆,达达利亚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如此,毕竟人类就是擅长忘记痛苦,而他已经记不清他们最后是怎样道别的了。
离开璃月之后的那些年,他确实见识了更大的世面,更不普通的存在。七神之上尚有四影,四影之上又有天理的王座,这王座终究在他的亲眼见证下化为熊熊火雨,一度点燃了笼罩整个提瓦特的玉璋。他曾连续作战数月,战斗的尽头是另一场他所渴望的战斗,它们在他的人类之躯上撂下无数伤痕,而他自然没有过多闲暇在午夜梦回时思念某个璃月人。
直到至冬舰船归国途中经璃月补给,第十一席才又忆起那次未成功的告白。
启航之前,他走上甲板。这里是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曾经千帆竞渡,灯火彻夜不熄。如今战火余烬未散,扩建过的码头整整齐齐地支着几行便携屋舍,从悬挂的标识不难猜到都是七星八门之外的民间组织协调战后重建的临时办事处。达达利亚找不到当年分别之地,却一眼扫见往生堂的招牌,坐镇其下的就是他正在想的人。
钟离与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大约为了行动方便,客卿将长发盘在脑后,也没戴那支流苏耳饰。公子望了许久,终于确认他发尾金色褪去,现在是纯粹的墨。这一发现几乎冲垮了他心中的某一道关隘。战舰鸣笛,即将起锚,而他只来得及随机抓住一位同僚,请他带话自己先不回了,接着单手一撑船舷跃上岸边。
执行官挤开人群,跌跌撞撞跑了几步;几日的海上生活叫他一时忘记如何在陆地行动,笨拙得好像刚刚长出双腿的人鱼。当他的影子终于落在往生堂桌前,钟离显然把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人,递来文件,右手还在书写另一份。“请送到月海亭。药蝶谷节点还需调试,物资已经委托剑匣镖局送去了。”
达达利亚没有及时去接。他意识到钟离眼底的朱痕也淡了几分。钟离这才抬起头,露出他似乎第一次在对方面上见到的惊讶:“……公子阁下,好久不见?”
公子在他收回之前一把抓过那张纸。“交给我吧,钟离先生。”
END
这一霎天留人便 ♫